杭州的一家劳务公司在十月的一个晚上发布了招工信息,的是快递分拣场的临时分拣工和搬运工。信息简洁明了:“天天,天天结算,时薪20-22元,吃饭时间不扣,住宿提供。”这些岗位并非因为“双十一”临近才特别增加,而是公司日常都在招人,因为这份工作简单上手,但劳动强度大,能够长期做的人并不多。
对于快递分拣工作,究竟有多少人做过?在这种通宵达旦的工作中,能赚到多少工资?我决定亲身体验,亲自去感受这份辛苦的工作。
工作现场,熟悉的背影和阵阵的机器轰鸣声
10月28日晚上8点,我按约定到达了分拣场。那时,临时工们已经开始在门口,大多是些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们穿着厚重的衣物,随身携带着大水瓶。与他们相比,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身穿单薄的衣服,又没带水,看起来有些突兀。旁边的河南王大姐见状,笑着提醒我:“这活是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水得随身带。你初来乍到吧?别急,前半夜撑一撑,后半夜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到小卖部买水。”
我的“领队”是个小伙子,他穿着随便,头发有点凌乱。他收走大家的身份证,核对好后发放了红色马甲,让我们通过一个名为“顺心工作”的小程序打卡报到:“工资会通过这个程序结算。”
我的任务是加入一家分拣场,这里设置在杭州星桥附近。进入分拣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仓库,四周被传送带环绕。接待人员在处设有一个人脸识别机,每个工人都要刷脸打卡。我站在那排机器旁,看着一批批工友依次签到。
“下班的时候记得再刷一次。”中介反复叮嘱着。
随着人群逐渐汇集,分拣场渐渐热闹起来,不同颜色的马甲代表着不同的劳务公司。人们被安排到不同的岗位,有的负责简单的分拣,有的则负责更复杂的装卸工作。我被分配到最基础的分拣岗位。
前半夜的第一份工作:接货
在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情况下,我的第一个任务是接货。这个岗位位于分拣场的最后端,有一个斜坡形状的传送带,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推着货物小车。传送带启动时,机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急迫的气氛。
“没问题,接货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传送带上的快件按类别重新分拣。”旁边的工友耐心地向我解释道。
我的任务是将从传送带上出来的快件按目的地进行分类。四个分拣口分别指向广州、深圳、东莞和中山,快件有的因为时间紧迫被遗漏,有的则是错发或回流件。我需要仔细查看每个包裹的面单,确保它们被正确分类。
最初的几趟,工作相对轻松。推车装的第一批快件不重,只需要用点力就能搬到指定位置。但接下来的工作就变得沉重起来,快件堆积如山,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形成一座“快递山”。很快,我和我的同事分工合作,他负责整理快件,我则负责搬运。
通宵的疲惫:搬山卸货的艰辛
到了晚上十点,体力开始透支。每次搬完一堆件,转身发现新的快件堆积起来,不得不再次奔波。我搬了七八趟,腰酸背痛,口渴得说不出话来。就在我感到无比疲惫的时候,班组长安排我去翻快件的面单。表面看起来是个轻松的任务,但实际上却更加耗费体力,因为一些包裹非常沉重,时需要用很大的力气。而且,面对那些角落里的小包裹,我时常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正确的面单,这些包裹也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接下来,我接连不断地完成任务。有些工友看到我手忙脚乱,便主动帮忙提醒:“如果你来不及翻,就先放下,等空了再翻。”这些温暖的举动让我深感安慰。
深夜12点,补充能量再出发
午夜12点,终于轮到吃饭时间。食堂里已经排起了长队,一些工友因为太累,索性选择吃泡面。排队等了十几分钟,我终于拿到了一份饭——两荤一素,花了16块钱。吃得有些匆忙,根本没时间好好品尝,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继续回到流水线。体力透支的我开始感觉手脚沉重,注意力也变得不集中。
后半夜,工作逐渐变得更加枯燥。卸货的车不多,传送带的速度时快时慢,偶尔会有空档。虽然整体工作强度有所减轻,但每一次停顿又让人陷入了漫长的等待。特别是凌晨三点以后,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缓慢。每隔一小时,工友们都会互相鼓励:“快了,快了,大家坚持一下。”
熬到天亮,终于迎来结束
终于,到了7点多,天亮了。我们忙碌了一整夜,开始卸货,搬运最后一批快件。每个人都显得异常疲惫,但都在坚持着。七点半,班组长通知我们可以提前下班。打卡、归还马甲后,工友们陆续离开现场。
在离开前,来自安徽的杨武跟我道别,他说:“今晚还来吗?”他的语气平静,看得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我告诉他自己暂时不会再来了,杨武则笑着摇摇头,继续向着下一个分拣场走去。
结算:时薪19元
10月29日下午1点55分,我收到了这11个小时工作所得的报酬——209元,时薪19元。扣除晚餐的16元,实际到手193元。回想起这段经历,尽管工资不算高,但这份工作的辛苦程度,也让我更加明白了劳动背后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