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乡的老宅子里,曾经并未种植马铃薯。现今亦然,非因土地不适合或传统观念,只是那里并无这种作物。周遭几十里,常见的粮食有玉米、麦子、荞子和稀有的小米、高粱等,而生长在地下的,仅白薯与红薯两种。
我们也曾尝试种植过一年马铃薯。
那是在1972年的大旱之年,田地干裂,稻田几乎颗粒无收,只有部分田地和井水田有些许收获,整个稻谷收成不足四成。在正常的年份,我们的粮食储备就已紧张,而到了这个的年头,除了队里的种子,大谷仓几乎空了。我家的米桶也见了底。人们常常担忧还没到第二年收成时节就会断粮。
那时,生产队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换种了一季苦荞等作物。与此我们的队长也开始寻思着其他的出路。某天,一台大型拖拉机停在了去桂花电站的路上,下来的公社找到大队的支书和各生产队长,讨论了一种叫做马铃薯的新作物。
这马铃薯被带回来后,被当做宝物般地分发给各家各户。它的外形与山、芋头都不尽相同。在生产队长的安排下,我们把这些看似与众不同的种子埋进了地窖。
在严寒的冬季过去后,随着春意渐浓,我们开始期待着这些马铃薯的成长。经过一个冬天的等待,春天终于来临。大家按照队长的指示,将那些早已生发出白嫩胚芽的马铃薯种进了地里。
出苗、生长、开花……这看似普通的农作物过程,对于我们而言却有着特别的意义。起初,人们对这种陌生的食物心存疑虑。煮熟后的马铃薯一拿出来,尝一口的人都说它与新鲜的绿油叶片和好看的花朵不太一样——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接受并习惯这种食物的味道。虽然初尝时并不如意,但它的产量高且易于储存的特点让它在时期成为了宝贵的粮食来源。
我们与马铃薯的故事并没有因此结束。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在龙山的大灵山遇到了两位热情的老人。他们请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农家饭菜,其中就有他们自家种植的马铃薯。
两位老人介绍说他们的马铃薯是高山种植的,全用家肥施肥。我尝了他们的马铃薯后发现味道确实与众不同。
此后每次去探望他们时,我们都会点上这道菜。而那味道也随着每一次的品尝而逐渐深入人心。
现在的我已经将这种马铃薯视为珍品。无论是蒸、煮、煎还是炒菜炖肉,它都成为了我餐桌上的常客。
如今我每次得到他们的马铃薯时都会想起那对热情的老人和那片高山。我也将这份心意分享给了我的家人和朋友。
无论岁月如何变迁,这段与马铃薯的情缘始终温暖着我的心。
注释:
①黄月:每年春夏青黄不接的季节。
②通新:指新作物成熟收获的季节。
③当顿:即“当顿饭”,指正餐。
(图片提供:田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