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外卖小哥小李独自站在高楼下的角落,他的手着冷掉的包子。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士匆匆走过,无意间撞翻了小李的水杯。那名男士的脸上没有一丝歉意,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小李。这种微妙的被忽视感,就像杨绛在《隐身衣》中所描述的那样:“身居卑微,常被人视而不见。”很少有人意识到,正是这种被忽视,让卑微者成为了人间戏剧中最清醒的观察者。
当一个人卸下社会赋予的身份标签,他们便获得了在“利益真空”中的观察。杨绛笔下的那些甘愿披上“卑微”隐身衣的人,就如同实验室里的隐形观察员一般。他们目睹了同事间为升迁而展开的暗斗、亲戚间的虚伪交际、陌生人对待服务时的两面性。这些真相被身份的高位所遮蔽,但在低处却以最裸的形式展现出来。
杨绛与格非的同名作品都揭示了两种生存哲学。一种是仙家法宝式的隐身,如杨绛所描述的那样,主动选择低调生活,像钱钟书夫妇一样拒绝社交的纷扰,专注于学问研究,将世俗的喧嚣视作戏景加以观赏。而另一种则是格非所描述的凡间湿布衫式隐身,即被动承受卑微的生活状态。例如格非笔下的崔师傅在离婚失业后,从音响发烧友的圈层洞悉了名利场的荒诞。
我们总是羡慕聚光灯下的主角,却忘记了观众席上也能拥有最佳的观影视角。下次当你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时,不妨回想杨绛所说的“世态人情戏”。或许那个忽视你的上司正因房贷而失眠,对你翻白眼的顾客刚查出重病。你在卑微中洞察到的,究竟是世界的冷酷还是人性的复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