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点十五分，杭州的武林广场已渐入宁静。在商场大厅的公共钢琴前，一个身着鲜亮外卖工作服的男子伫立着，他的脊背挺直，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轻舞飞扬。如同流水般的《夜曲》弥漫在空旷的大厅中，而那外卖箱上残留的雨滴仍在反光。这一幕被夜归人用手机捕捉下来，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播放量竟然突破了2.3亿。
“送完最后一单奶茶后，我的手指就情不自禁地跃向了钢琴。”29岁的陈默（化名）他那双因常年冻裂而粗糙的手掌笑着说。他曾经的经历——初中辍学、工地劳作、送外卖时被投诉扣钱——与现在的浪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他弹奏起《克罗地亚狂想曲》时，商场的保安会悄悄调亮灯光，保洁阿姨则会靠在拖把旁轻声跟唱。
藏在心底的乐谱
陈默的乐谱与众不同：它们被写在皱巴巴的外卖小票背面，用圆珠笔勾勒出跳动的音符。“这是为李姐的女儿改编的《天空之城》简谱，她的面馆离这里只有五十米，她的女儿写完作业就可以来练习。”他的李姐是来自安徽到杭州打工的单亲妈妈，她的女儿学琴三年，但直到遇到陈默——这位“外卖老师”，才真正触碰到真正的钢琴。
每天午高峰的间隙时间，陈默都会在商场的台阶上开设一场“音乐课堂”。外卖骑手们围坐在一起，有人用头盔打节拍，有人甚至掏出唢呐即兴合奏。在这个被算法所困的中，他们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上个月暴雨天我摔坏了客户的蛋糕，但陈哥弹奏了一首《彩虹》为我打气。”00后的骑手小王眼中泛着泪光。
生命中的乐章无法被算法所计算
令人惊讶的是，陈默从未接受过专业的音乐训练。每当他送单到商场的奶茶店时，他总会多看几眼那架钢琴。他的手机里累积了1276小时的钢琴教学视频，这相当于他配送5832单外卖的时间。“有一次我练习《菊次郎的夏天》太入神了，结果超时被扣了20块。”他挠头笑着，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当客户打开门听到琴声，竟然给我打赏了！”
如今，这位经历了生活磨砺的男人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七个孩子的钢琴启蒙老师。他的课时费？只需要一杯奶茶的钱就够了。“无论是写字楼的白领、便利店的店员还是隔壁工地的大哥都来学习，我们的教材是《外卖小哥精选曲集》。”他拿出旧手机，相册里满是他学生的弹琴视频：带着面粉的手、贴着创可贴的指节、在安全帽下露出羞怯笑容的面孔……
城市夜空中的星辰与乐章
最近有网友发现他的琴谱上新增了一首原创曲目《城市光芒中的星空交响》。在这个城市中是否也隐藏着让你感动的“隐形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