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这种独特的树种,它的生命轨迹与西北的沙漠、戈壁紧密相连。在这里,它孤独而坚韧地生存,展现出一道壮丽的风景。
想象一下,在西北的干旱、盐碱、贫瘠之地,胡杨倔强地生长。在风沙、寒暑的洗礼中,它群居不倚,独立不惧。它的生命,就像一幅千年的画卷,活着的每一刻都是风景的展现。死后,它成为了一种不朽的传奇。
我曾有机会亲自感受胡杨的魅力,到达内蒙古额济纳旗的达来呼布镇。这里西南的怪树林,是一片已经逝去的胡杨林。尽管它们已经死去,但奇形怪状的姿态仍然令人震撼。我抵达这里时,有些许恍惚,但随即释然。传说中的胡杨,活着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既然旅程从胡杨生命的倒叙开始,也别有一番韵味。
正值深秋的下午,我漫步在沙坡上,眼前的胡杨如一幅古老的画卷依次展开。它们横卧、虬曲、折裂、支离破碎,但仍然屹立不倒。我闭上眼睛,双臂,试图模仿一棵古老的胡杨。风从西北来,带着淡淡月影,夕阳为整个世界镀上一层历史的姜黄。寒意降临,孤寂、苍凉和莫名的悲怆缓缓升起。
沿着沙丘间的栈道,我仿佛在等待什么。直到残阳如血挂上胡杨的枝丫,暮色四起,所有的胡杨披上缁衣,我才感受到它们的美丽与凄凉。光影里的胡杨扭曲、狰狞,宛如古老的战场,尘烟散尽,金鼓息声,遗骸、断矛、破盾、残旗,都披上一层凄美而缥缈的纱幔。
在达来呼布镇北,有一棵古老、壮美、威严的胡杨树。树龄已有3000多年,高27米,主干直径超过2米。这棵树被奉为神树,每年的春天都会有仪式,牧民们献上哈达,地系在树上。千百年来,这棵胡杨春风吐绿,秋月飘黄。根往地下生,枝向天上长。那些树枝的荣枯、生死并行是生命的常态。
胡杨生在盐碱之地,吸收盐碱后通过树干,状如白色的眼泪,因此又被称作眼泪树。但它坚韧不拔,那些苦咸的渗出、结痂是坚韧和抗争的标志。黑河静静地流入居延海,胡杨修成一尊不动声色的神,守护这片大漠。
达来呼布镇东边的胡杨林辽阔、深远、浩荡。从市镇到巴丹吉林的沙海,胡杨与黑河为邻,与红柳相伴,生命在这里轻盈、明艳、灿烂。人群被迅速吸收进胡杨林,仿佛羁鸟归林、池鱼入渊。天公作美,秋阳晴好,静水妩媚,胡杨斑斓,每一处都是最美的画面。
我感叹王维为何没有留下关于胡杨的诗。细细研究后,发现额济纳似乎并不在他出使的路线上。但这并不妨碍我对胡杨的欣赏。转念一想,大漠里的胡杨逐水而生,不需要被谁知晓也不会被谁忘记。秋天的风从西北来,胡杨最先收到风中的讯息然后用璀璨的明黄参与这神奇的造化这就是最好的选择。(鲁北明月)